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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 迷眼 小姑娘怕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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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過去了很久,記憶被吹進了風裏,暫時消失在時靜好的腦海裏。

日子一晃就過去了,一轉眼,就到了開學的日子。

透藍的天空中飄著被扯碎的雲,絲絲縷縷成為藍天的點綴。早晨的太陽暖融融的,照在人的身上不覺得熱,反倒是晨風裏,裹了層清新的味道。

一大早,時靜好和時靜妍就被林蓉從床上喊了起來。

今天他們要去臨川一中報道。

臨川一中,臨川市不算太好的中學。

因為搬家,時靜好和時靜妍只能被迫轉學。林蓉和時立海當時托人找了關系,又是送禮又是送吉祥話,才將時靜好和時靜妍塞進了這所學校。

只不過很可惜的是,時靜妍進了很好的實驗班,而時靜好去了一中最吊車尾的班級。

為什麽會這樣,時靜好也不得而知。

她只能默默的接受這無形之中的安排。

眾所周知,臨川一中因分級嚴重而出名,好學生與壞學生自成一派,誰也不招惹誰。盡管這樣,在時靜好聽到自己沒有被安排進和時靜妍一樣的班級時,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。

她默默的站在正和校領導溝通的林蓉身後,略微垂著腦袋,陽光斜斜的從門外照進來,攏了小姑娘一圈的光影,她溫軟又安靜的陷在裏面,忍不住叫門外路過的學生們都頻頻扭頭看過來。

那時候,似乎連陽光都稍減了幾分熱烈,添了幾分暖軟。

林蓉與校領導的溝通結束,又和時靜妍說了幾句話,就讓她被主任領著離開了。等他們走後,林蓉才轉過身跟時靜好草草說了幾句話:

“阿好,媽媽知道你從小就懂事聽話,你成績好,媽媽知道你去了差一點的班級也不會影響你學習的。”

這是對她們兩姐妹去的班級不同的解釋。

時靜好被曬的有些暈乎乎的,顫了顫眼睫,好久才細聲開口:“嗯,我知道的,媽媽,我會好好學習的。”

“那好。”聽著時靜好這麽說,林蓉心寬似的看了看腕間那個戴了很多年的手表,聲音變得急促了些,“媽媽還有事,就不陪你去教室了,你一個人去可以嗎?”

這是疑問句,卻經常被林蓉說成肯定的意思。

時靜好只好順著林蓉的意思點點頭,“可以的媽媽。”

之後林蓉就走了,步伐匆匆,像是身後有兇猛困獸在追趕。

時靜好看著林蓉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以後,才將目光收回來。

剛剛聽校領導說,自己的班主任最近生病請假了,沒辦法將她送去班級裏,只能麻煩家長送一趟。

可林蓉並沒有要送她的意思,甚至將她丟在這兒就離開了。

時靜好被太陽曬得有些晃,一回神才發現,有好多路過的同學都在看她,一眼接著一眼的遞過來。

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棉麻裙,很老的款式,胸前除了一點繡花的裝飾便再沒了其他。及膝蓋長,露出一截小腿,被太陽一照,白的發亮。松軟的黑發乖順落在胸前,莫名有種畫中仙的味道。

剛剛忘了問高二(12)班怎麽走,時靜好捏著書包帶子,問了一個女同學。

女同學熱心腸,嘴裏邊說伸手又邊指,時靜好道了謝,一個人慢吞吞的朝著那邊走。

教學樓分為上下五層,上兩層是高三的地盤,下兩層是高二實驗班的地盤,而中間那層,就是文藝班理藝班以及臨川一中吊車尾班級的地盤。

時靜好氣喘籲籲的爬上三樓,氣還沒喘勻,她便看著一本書從一個窗戶裏飛了出來,伴隨著一聲嘶吼般的怒罵:“老子艹你大爺!”

時靜好嚇傻了。

在原地呆怔了差不多兩三秒,時靜好的視線向上掃,準確無誤的看到了寫著高二(12)班的班牌。

就是那個罵臟話的班級。

這是她第一次接觸這種班級,以前在浠水鎮讀書的時候,班上的同學待人友善也禮貌,是從來不會說出這種臟話的。要是被老師聽見了,還會受到懲罰,明目張膽這個詞,放在以前來說,簡直就是天方夜譚。

她擡腳走過去,卻走得沈重。

到了門口,聽見裏面嘰嘰喳喳吵鬧的聲音,時靜好卻不敢進去。

手指搭在門檻上,指甲無意識的扣動著,直到留了些印記,她才像做好心理準備一樣,捏著書包帶走了進去。

教室裏的吵鬧並沒有因為時靜好的到來而停下,她單單立在講桌旁,看著教室裏瘋鬧的同學們。

他們的氛圍熱熱鬧鬧,追逐打鬧,人聲喧嘩,都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,沒有人發現她。

“誒!”

一旁有一道清脆的女音響起。

時靜好跟著動靜看過去,卻看見一個女孩兒正對她招手。

示意她過去。

時靜好慢吞吞的走過去,步子邁得極小,到那個女孩兒跟前。

“你是我們班的新同學嗎?”那個女孩兒很自來熟,眼睛大大的,紮兩個小辮子,看起來很漂亮。

時靜好點頭,略顯局促不安。

“你好呀,新同學,我叫秦纖纖,你叫什麽名字?”

秦纖纖的熱情瞬間融化了時靜好心裏的那些局促。

她對她笑了笑,“你好,我叫時靜好。”

新同學臉蛋軟,此刻一笑,笑進了秦纖纖的心坎裏。

她心一軟,立馬站起身,到她跟前,捏了捏她的小臉蛋:“你好可愛啊。”

沒等時靜好說些什麽,秦纖纖就自顧自拉著她往座位上走,將她按坐在她旁邊的位置上,熱情的跟她說:“以後你就跟我坐吧。”

“可是你有同桌。”時靜好看著那個位置上堆著的那些書,覺得不妥,顫了顫眼睫:“我還是……”

話被秦纖纖大聲吼斷了,但不是朝著她吼的,“王志鵬!回來換個位!”

那個叫王志鵬的沒一會兒就回來了,看見秦纖纖身旁的時靜好,先是楞了一會兒,又是指了指她,問:“誰啊這是,沒見過啊……”

“你新認的小姐妹啊。”男生也是自來熟的性格,和她吹噓著玩鬧。

“……”秦纖纖無語的朝他翻了個白眼,傾身越過時靜好,狠狠地拍了拍他的手臂:“新同學啊,傻.逼。”

秦纖纖不打算和他多說什麽,她現在的註意力全都在她的轉學生小可愛身上,催促著讓他趕緊搬。

王志鵬也很好說話,沒一會兒就把位置搬空了。

呈現在時靜好面前的,是一張幹幹凈凈的空桌,連一點兒灰塵都不留。

可時靜好還是有所顧慮。

“這樣好嗎?”時靜好不免有些擔心,眉輕揪著,“要是被老師發現私自換座位,會被罵的。”

這話說的很正經,卻把秦纖纖逗的哈哈大笑。

看著她好像是真的害怕會被老師罵,秦纖纖忍不住逗她:“放心吧,最近不會挨罵,你就安心跟我坐著吧。”

“啊?”

時靜好有些沒有反應過來,問著為什麽。

“因為我們班主任生病請假了呀,一時半會兒他回不來,沒人會罵你的。”

這位置就這麽隨便的被定了下來,時靜好剛到,還沒來得及去領書上課鈴就打了。

這節課上物理課,時靜好和秦纖纖共看一本書,兩人挨得近了,趁著物理老師背過身寫字的當口,秦纖纖壓低聲音跟時靜好聊天:

“時靜好,你從哪兒來的啊?”

“浠水鎮。”時靜好弱著聲音,細細喃喃,似蚊子嚶嚀。

她的聲音有股莫名的軟,叫人聽著甜,這會兒聲音很小,聽起來更像是往蜂蜜裏加糖一樣,有股說不出來的甜上加甜。

秦纖纖笑了,誇讚道:“時靜好,你的聲音真好聽,我好喜歡聽你講話。”

“謝謝。”時靜好簡單的道了謝,擡眼看向講臺上的老師,“但我們先上課好不好,下課我再跟你說。”

正巧物理老師寫完標題,轉過身來。

物理老師姓周,是一位麻辣教師,沒有學生不怵他,除了一些屢教不改的刺頭。老師臉上神情嚴肅,鼻梁架一方框眼鏡,但也擋不住那一身古樸泛酸的氣質。

高二(12)班的學生膽子大,私下裏叫他周扒皮。

他視線一掃,目光落到時靜好這一組,向下掃去,先是在時靜好身上逗留一圈,後又溜達溜達向後去。

“靠窗第二組最後面那人呢?!”周扒皮察覺到一絲不對勁,怒目圓瞪地盯著那個空位看了很久,“林牧野又逃課?!”

他嗓門很大,嚇得時靜好一個哆嗦。旁邊的秦纖纖樂呵呵的捂嘴偷笑。

空位同桌也跟著遭殃,周扒皮此時正氣急敗壞的點了他的名。

“程祎,你同桌呢?”

教室裏所有人都頻頻扭過頭去,時靜好也好奇的跟著扭頭看了看。

只見一個穿白T的男生站起身來,他發絲淩亂,凳子腿摩擦地面的聲音刺耳。他撓撓頭,“我不知道。”

“平時就你和他關系最好,他是不是逃課了!”

這罪定的冤,程祎連忙擺手:“我真不知道。”

“可能……一會兒就來了吧。”

那個被程祎說成,一會兒就來了的人直到第一節 課結束後才來。

那人才剛到門口,教室裏就有人在喊:“野哥來了野哥來了。”

夏日的陽光熱烈,吹來的風都裹了好幾層熱,聞聲擡頭,看見從門口進來的那個人,幾天前被撕破的記憶在時靜好擡頭間又被一點一點的拼湊了出來。

她有些意想不到的睜大眼。

少年的五官輪廓硬,卻不似刀削,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,穿一身黑T。他留著幹凈的寸頭,薄薄一層,被太陽的金芒攏著。

袖子被卷到肩膀上,露出線條分明的臂肌。他很高,站在教室門口,一下就擋住了光線。單肩挎著包,姿態是懶散隨意的,但卻有股桀驁野性的味道。

莫名叫時靜好聯想到某件事情,心一抖,忘了挪開視線。

人對目光的註視往往是敏感的,少年有所覺察的轉眼看過來。第一眼,他就抓住了時靜好的視線,那是肆無忌憚與鎖定目標的意思。

時靜好緊張的抿了抿唇,那天的場景像放電影一樣在腦袋裏回放,畫面播放到那雙深刻又凜冽的眼時,與現實重合。她躲閃著挪開視線,到最後彎身躲下假裝撿東西。

那躲躲藏藏的身影穩穩的落進了林牧野的眼睛裏,後者瞇了瞇眼,懶散的邁著腿,晃蕩似的從時靜好身邊走過。

少年衣角帶風,夏天的熱裏混著的一點皂角味兒,縈繞在時靜好鼻尖,不巧被她吸進鼻腔裏,莫名讓她一陣心慌。

“艹,林牧野你踏馬終於來了!”背後有大大咧咧的聲音傳來,粗獷又焦急,剛剛就叫人領受了一遍。

“你這麽想我啊?”

林牧野懶散的說著混話。

放下包坐在板凳上。

“滾犢子!想你的人是周扒皮。”程祎一提起這個,頭就疼,“上節課逮著我問了好多好多遍了,周扒皮對你是真的愛。”

“老子是直的!”

“那你也不能阻止周扒皮對你彎呀。”

“……”

周圍一圈人聽到這話,都哈哈笑起來,但又難免不讚同,“就是,野哥,周扒皮對你都快彎到腳底去了。”

“……”一來就被打趣,林牧野臉色極差,低沈著聲音壓出一句:“滾。”

提到這茬,程祎突然想起來幾天前林牧野對自己說的那場艷遇,興致來了,便想聽後續:“野哥,送你花兒的那小姑娘你找到了嗎?”

林牧野不置可否,懶散一靠,背貼墻,視線隨即放遠,不偏不倚落在前面起身的時靜好身上。

沈默等於默認,這讓程祎更加來了精神,“找到了就帶來給哥們兒看看啊!”

周圍圍了一圈人,也等著看好戲。

窗外落進來的碎金灑在那人的單薄的肩上,發梢也跟著摻了幾份金。溫柔寧靜,竟不舍得讓人輕易點破。

他瞇了瞇眼,不知是被窗外的碎金迷的,還是被畫裏的人迷的,覺得有些紮眼。

想起剛剛她那恨不得將自己藏起來的模樣,半晌,他才開口,是順著程祎的話答的:“小姑娘怕生,不給你們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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